说完就起身。陈二狗跟着一起起身，将老板送到门外，眼看着他走出校门。这才转身回屋。陈二狗刚才跟老板说的，都是自己的肺腑之言。多亏玲玲面店的两口子，每次都能按时做好这么多人的饭。对他们发大货来说，是再有力不过的支持了。

老板爽快地一笑，把烟装进口袋，赶紧挡住陈二狗的手说：陈总，不用倒茶了，你忙你的，看你的书，我就不打扰了。你就把我玲玲面店看做你们公司的食堂，有什么要求和问题，你尽管说，就对啦。

陈二狗不由分说，抓起老板的手腕，就把烟塞进了他的手里想去批发市场搞点小生意，这才轻轻松掉，笑着说：你的玲玲面店，虽然不是我们公司的，但对我们来说，你的店就是我们公司的食堂，保证我们在发货的时候，每个人到点都能按时吃饭。你知道人肚子饿极了，吃不上饭是什么感觉，气急败坏，就剩下发火惹事了。俗话说得好，兵马未动，粮草先行。所以，我得感谢你才对。大年三十的事先不说了，今天这两盒烟你必须收下，先抽着再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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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板受宠若惊，立即站了起来，看着陈二狗说：不敢，不敢，你留下抽，你这边人来人往的，费烟。本来我送你烟的，我是打算等到关门歇业后，大年三十去你家一趟呢。

老板收到钱，高兴地笑着，赶紧掏出兜里的好烟，散了一根给陈二狗。陈二狗接过烟，自己点了开始抽。一边抽，一边起身，走到办公桌旁，拉开抽屉，拿出两盒芙蓉王。转身走到老板身边，递给老板说，老板，这两盒烟你拿着抽。

陈二狗赶紧摆手说：不用不用，该多少钱就多少钱，大家挣钱都不容易，一个零头抹的，一份油泼拉条子就白做了。以后，我还要在你饭店里继续点餐呢。你只要给我按时按点做好饭，冬天里保证饭菜热乎乎的就好了。

陈二狗嘿嘿一笑说：没什么大的出入，跟我们算下来的总额差了几块钱，无所谓，这么多餐，少 一份多一份，在所难免。辛苦老板了。在我们最忙的时候，能按时按点的做好饭。尤其前两天最冷的时候，还能保证饭菜是热的，相当给力。来，我你扫。

这么大的积雪，骑车肯定是寸步难行，开车的话，也必须搭上防滑链。可惜，二狗的车没有准备防滑链。两人只能徒步往回水镇车站走去。经过玲玲面店的时候，两人走了进去，替陈二狗要了一份油泼拉条子，一份猪肉白菜炖粉条子，还有十几个饼子。二狗从家里背来的馒头，就剩一个了。然后叮嘱老板抓紧送到小学校，把账本拿上，顺带跟陈二狗对账，结算总账。老板一听，嘻嘻直笑，连忙给两人散烟，一边笑着说，两位老板今年赚大发了。望山和青峰也嘿嘿笑着，跟老板聊了起来，一边聊天一边等车。

陈二狗开玩笑地说：我不能一个人在“火坑”里被煎熬呀，我得拉你俩进“火坑”，让你俩也体验体验有人管的滋味，带孩子的难处。到时候，我和任莉菲吵架了，安然和梦婷还能帮我劝架，说话呀。再说了，我的喜酒，你俩都喝过了。也轮到我喝你俩的喜酒啦。我收来的份子钱，也该塞出去了。

陈二狗忍不住地怼到：太阳不出来了，难不成一直下雪。好家伙，这心让的。你俩能不能争取过年的时候，把事给咱定下来。放心，货款一回来，我立即给你俩转钱。该买车的买车，该买摩托的买摩托。只要你俩把结婚的事能定下来就行。

青峰，你有事没事，就把梦婷往外约，去县里吃饭，看电影，去游乐城都行。再要么，你就借左奶奶的面子，说是她老人家想李林了，往家里约也行。总之，就是别闲着。还有山哥，多往山上跑，去帮安然干活，没事的时候，一起去后山溜达散步，或者一起骑车，哪怕帮安然洗车呢。

陈二狗说：不用，我老婆已经把我女儿接到县城去了。我儿子补课，她要看店，估计到腊月跟前才回家呢。我回家也没事。还不如看门，也可以守着炉子好好看我的小说了。一年到头了，就没安心看过书。你跟青峰你俩回家。在家待上几天，等天晴了，雪化了，就赶紧抓紧时间，该约会的约会，该吃饭的吃饭，该浪漫的浪漫，把感情的事，往前赶一赶，这才是你俩的头等大事。

望山全身考暖和了，已经从隔壁宿舍端来了自己的洗脸盆，毛巾等，趁着陈二狗已经烧好了热水，开始洗嗽，一边拧毛巾，一边说：你俩没吵架，你为什么不去县城陪菲菲还有你儿子。一年忙到头，难得有闲暇。还是我来看门吧。你就直接从这里坐班车下县城陪你孩子和老婆。青峰也一样，直接回家，好好在家陪陪左奶奶和左姨说说话，和老二做几顿好吃的。这场雪不小，看看家里哪里需要收拾收拾，除除雪之类的活儿。我家里有我大哥在，用不上我。

干完公事，回复完信息。陈二狗走到炉子跟前，坐在沙发上，拿了一本书，开始看了起来。炉火温暖，茶香四溢，房间里暖如春天。不大一会儿，陈二狗便沉浸在了书中的情节里。

早起一个肉夹馍，一杯浓浓的茉莉花茶相伴，边吃边喝。房间里暖意融融，炉火旺旺的。外面虽然天气阴沉，冷风呼呼，天寒地冻，大雪封路，但是跟他们没有多大关系。发货已经结束，不用冒着风雪忙碌了。冬季里最悠闲最享受的猫冬时光，终于可以安心慢慢享受了。

回到卧室，洗了一把脸。铝壶里的水早就烧开了。灌完了保温瓶，给自己冲了一杯茶之后，便坐在炉子跟前，拿出烤箱里的馒头，掰开，开始给馍里夹肉。凝固在一块儿的肉和油，也早就化开了。

快九点的时候，终于一身轻松地走进卧室。他是真羡慕望山和青峰，可以好好睡个懒觉。无论他在外面怎么折腾，就是吵不醒他们。反正也没什么事，随他们去睡吧。不像他，已经养成了早起的惯，不管前一晚睡得多吃，一大早六点多就自然醒。

说干就干。随着扫帚刷刷刷地响起，松软的积雪，像面粉似的，被扫帚扫到了一边，露出了积雪下面的砖铺路面。不一会儿，三个人宿舍门口，水槽前地上的积雪，被陈二狗连扫带铲，清除了出来。等扔掉手中的扫帚时，已经早上快八点了。虽然东方不见一丝光亮，天气阴沉沉的，估计今天的太阳十有八九是要旷工了，但天色已经比刚才亮了许多。眼前的雪景，一览无遗。

此刻的炉子像是被唤醒了，柴火呼呼呼地响着。房间里比刚才又暖和了许多。陈二狗放下脸盆，走到炉子跟前，掀开炉盖，开始往里加炭块。完了，盖好盖子，提了铝壶，在门背后的塑料水桶里，灌满铝壶，搁在炉子上，开始烧水。转身又去背包里拿了两个杠子馍，塞进烤箱里，把那一碗没吃完的蒸肉，放在炉子沿上。做完这一切，蹲下绑好鞋带，拉好外套的拉链，戴了一双手套出门，拿了门口的一把扫帚，开始扫雪。

再次掀开炉子盖子时，木材已经烧着了，火苗顺着炉膛壁开始上窜。他转身，把余下的木材全部小心翼翼地放进炉膛，盖好盖子。然后端着洗脸盆，走出卧室，左拐，把水泼进不远处的花坛里。此刻的天光比刚才稍微亮了一点点。可以看见整个校园被白雪覆盖。花坛里的冬青树，就跟一块大面包似的。泡桐树，柳树，花坛中间的那棵墨绿色的松树，都像一夜之间长胖了，又像是人似的，换上了雪白色的羽绒套装。路不见了，只有厚厚的到小腿处的积雪。几排教室的房顶，白白的一块又一块，就像教室给自己戴上了白色御寒的棉帽子一样。

他用斧头小心翼翼的把劈柴再劈了几下，劈成薄片状，将其折断，一根一根的放进炉子，靠在那块小小的炭火上，然后盖住炉子。开始洗嗽。保温瓶里倒出来的水，不用兑凉水，冷热刚好。洗完脸，刷牙。完了，抹了点大宝。

陈二狗赶紧走出卧室，在门口的柴堆上拿了一块劈柴和斧头。进门的时候，打量了一眼外面。天黑漆漆的，从卧室里透出来的光下，白茫茫的一片。

第二天一大早六点半，陈二狗便醒来了。穿好衣服下床，走出隔间，感觉房子里不是很冷，温吞吞的，便走到炉子跟前，查看炉子灭了没有。掀开炉盖一看，果不其然，炉子还没灭，只不过快灭了，奄奄一息，只剩下一小块炭火。

学校门口随着一队三轮车发动机的响声，再次陷入忙碌中。卸货的，挑拣的，称重的，搬运的。你来我往，大家都在高声说着话。陈二狗被繁忙热闹的场景刺激，精神为之一振，立即一边大口喝着浓浓的酽茶，一边投入到工作里。

陈二狗摆摆手说：算了，车子马上就来了，睡不了几分钟。等快递车走了，我再睡。货发走，立即把单号整理成表格，发给平台和凌燕，让他们及时上传单号。

吃完饭，坐在会议室桌子一侧的琳琳和璐璐，有点心疼得看着陈二狗说，陈总，你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，你要不要睡一觉去。陈二狗笑笑说，没事，你帮我倒杯酽茶，这才哪儿到哪儿，你们单子打好了没有，我已经让你们峰哥联系快递公司派车来了。你们一会儿贴单的时候，一定要细心，把省内件和外省件一定要分开，分清楚。还有，叮嘱大圣，让装卸工注意，箱子一定要码好，一定不能倒了。最上面一层的箱子，倒扣过来，防止车子在高速路上开的太快，箱子上贴的面单被风吹走了。

两人坐在会议室前的桌子上，他一边吃饭，一边听着望山在旁边用计算机在快速计算。桃子这东西不比苹果，卸多了无所谓，放在筐子里就行，冬天的天气和温度，根本不怕苹果变质。这是盛夏，仓库里温度高，如果桃子卸多了，走不了，高温会加快桃子的自熟，到时候就不一定能发了。

等他再次醒来时，大家已经陆续回来了。他努力爬起来，接过望山递过来的炒细面，一边往会议室走，一边让望山把称重的记录本拿来，跟他去会议室算一下总分量。

等所有人都走向街里饭店吃饭的时候，陈二狗一个人坐在学校门口的一棵大槐树底下的一袋发泡网上，看着面前偌大的场面，都有点发愣了。不一会儿，便靠着树身竟然睡着了。

陈二狗提前一个小时联系了玲玲面屋，让提前准备好几大桌的饭菜，跟平时一样，一桌一个素拼，一个肉拼，男人每瓶啤酒，女人每瓶绿茶。让望山和大圣带着大家去吃饭。陈四叔执意要留下来看场子，被他推着跟邻居一起走了。他留下暂时照看场子，让望山回来的时候，给他捎一份炒细面就行。

青峰让两家分开，一家两组挑拣工，开始卸货。陈二狗在办公室里一看，不行，人员严重不足。他立即放下手头的事情，走了出去，跟青峰要了一个笔记本和中性笔，开始负责称重记录。

王马村送桃的车子走了一会儿，眼看着剩下的就快被挑拣工捡完，刘镇长联系的两门村和峪外村的两家种植大户的桃子，及时地送了来。十几辆电动车和汽油车，一字排开，从校门口一直排到了街口。那气势和场面，像极了他小时候交公粮的场景。

陈二狗叮嘱了一下青峰，让他一定把磅秤的数字看清，每称重一批桃子，一定要让主人过目，同意后签字留底。免得将来因为算账的时候缺斤短两的事，弄得不好。

桃园主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：兄弟，把心搁到肚子里，好好睡一觉去。咱山畔里的人，不糊弄人，不爱占小便宜，占上三瓜两枣的便宜，富不能给娃娶媳妇，买不来一根椽，半根檩，把先人的脸可丢了个精光，这种事，咱不干。

桃园主人抽了一口烟，呼出一大口烟雾说：放心兄弟，哥早上开园下桃的时候，就跟叫来的人说了，说收桃的是我一个出了五服的远方亲戚，关系美的太太，所以不像样子，不成形状的，有硬伤的，鸟鸟啄了的，虫子咬了的，全部不要摘，不要装进筐子，不然的话，到了地方还是让挑拣的人挑出来了，这不是脱裤子放屁——多费手续嘛。

陈二狗哈哈笑着说：唉，没办法，没单子的时候发愁咋把咱这镇上这些桃给卖了，愁的黑白睡不着。谁知道单子来的时候，跟山塌石头落哩一样，一下子就堆到你跟前了，照样也发愁哩。这一行就是这，惯了，熬过这两天，大劲就过去了。老哥，你看的给兄弟把桃卸好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，歪瓜裂枣的就不要摘了，拉到我这儿，也是过一道手续，还不如直接落到你地里，当肥料啦。

桃园主人呵呵笑着说：不用了，都是大忙人，就不耽搁你的时间啦。哎呦，好我的陈总哩，注意身体，你看你眼圈都是黑的，跟熊猫一样，眼睛里全是红眼丝。钱挣不完，注意身体，身体垮了，要下钱弄啥呀，擦屁股还都嫌硬。

陈二狗刚才正在电脑前查询打包机和叉车的物流状态，一听外面青峰和桃园主人的对话，就赶紧走了出来，和来人打个招呼。不然的话，他害怕别人以为自己生意做大了，开始摆谱，托大，不肯轻易见人呢。

陈二狗此刻赶紧走出办公室，走到主家身边，掏出口袋里的烟递给主人家和青峰，一边说：好我的哥哥，辛苦啦，辛苦啦，刚才没注意是你来了，我正在办公室忙哩。要不进去喝杯茶再走。

人多了，干活的速度就是快。腾出一车，来人就开车返回桃园，继续装货往这边拉。七八车桃子卸完，青峰把记录的重量拿给主家看，主家嘿嘿笑着说，不用看了，你记我放心。青峰呵呵笑着说，老哥你放心，我咱就是坑谁，也不能坑咱王马村的人，让安书记知道了，还不直接就上门找我们陈总说理呀。主家笑着说，都是下苦人，挣两个钱不容易哩，你们是弄大事，挣大钱的，不想占咱农民的亏。等住你这几个好小伙，是咱镇上桃农的运气好。你放心，明年的桃子，还卖给咱公司，谁要都不给。说完，在青峰地上的本子的抬头上，写上自己的村名，姓名后，就转身上车要走。

青峰赶紧走上前去，跟下车走过来的一行人，嘻嘻哈哈地开始说笑。这是王马村的桃子，主家早就和青峰望山是熟人了，互称大哥贤弟。搬运工和桃农一起上，开始卸货。挑拣工两人一组就位，开始挑拣。好的桃子和坏的桃子，分开装框。之后好桃子上磅过称，青峰负责称重记录，和桃园主人一起监督。

陈二狗吩咐璐璐琳琳，尽快打印出上班人员的签到表，让前来上班干活的人，签到，留下，证明来人上班了。叮嘱两人随时注意茶水桶有没有水，还吩咐买了几沓一次性杯子，他发现很多人没有带杯子，估计是走得急忘了。

最后留下八个人退休可以做点什么小生意，两个人一组，负责挑拣，将残次不达标的桃子剔除。留下四个搬运工，负责卸货，将挑拣出来的商品果拉往仓库，得空把坏果清理出去，先倒在学校门口一片草丛里，等货发完，再请镇上的清洁工和垃圾车，专门处理。桃子不像苹果，还有人收购下贱果。不合格的桃子，只有倒掉一条路。有时，有些养猪的人会要一些，拉回去，清洗后，削成块喂猪。

东西买回来之后，大圣和青峰，开始把人集中起来分组，每个组分一台磅秤，两个胶带机，指派一个组长，组长负责领取胶带，箱子，领取的时候需要签单。

青峰被安排去街里开始采购眼下急用的东西，先扯几块大的彩条布回来，在学校门里搭起一个遮阳的帐篷，挑拣，称重的工人，前来送桃子的桃农，最起码不用忍受阳光直射，对桃子也好。地上也要铺一层彩条布，不能让桃子沾到泥土，被石子等东西硌坏了。临时加买几个胶带机，六个磅秤，人手增加了，相应地干活的工具也得增加。

正说着，望山走到人群里，跟大家打了声招呼，就将甜水村的人集中起来，全部带上卡车，往王马村赶去。按照昨晚开会研究的对策，今天一大早，就带人去王马村下一个园子的桃子拉回小学校，先让包装工干着，不能人来了，都坐在仓库等桃子，那多耽误事呀。

陈二狗哈哈笑着说，你还别说，天天晌晌在饭店吃，还真想咥咱的大白蒸馍和饼子啦。说完，接过布包，打开看了看。然后问村里的人谁吃。大家都笑呵呵地说，四婶给你烙的你赶紧吃，我们几个来的时候，在街里都吃了。哎呦，好我的娃哩，看把你忙成啥啦，眼圈黑黑地，眼睛里全是红眼丝。不管多忙，记得吃好喝好睡好。挣钱重要，身体更重要。陈二狗取出一个饼子，一边吃一边和邻居们聊着。说是等一会儿望山出来了，咱们村的人都跟着望山走。

陈二狗看着本村人女装折扣店加盟哪家好，赶紧走过去，跟各位嫂子和大姐打了一声招呼，村里人嘻嘻哈哈的开着玩笑，七嘴八舌的说道，二狗，这活能干几天，叫嫂子跟着你好好挣几天钱。邻居六十哥的媳妇，六十嫂从人群走出来，手里提了一个布包，笑嘻嘻地说，你妈让我给你捎了一袋子烙饼，说你都半个月没回来啦，怕你外面食堂吃厌烦了，昨晚听说我几个要过来给你干活，就连夜给你烙了些饼子。

早上六点半以后，小学校门口就开始变得热闹起来，王马村和他们甜水村叫来干活的人陆续都到了。电动车很快在学校的冬青树下，停了一长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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